第29章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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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瑜想到過無數種她要見的人的可能,唯一冇想到的是,衛覓鬆領她來見的人,是衛鴆的未婚妻。
在裝修典雅的包廂裏,坐著一個渾身都散發出自信的女人,長相十分美麗,是那種張揚的美。那個女人見到自己未來的公公領了一個陌生的女人來到她麵前,也隻是眼底微微閃過詫異,隨即大方地邀請裴瑜坐下來。
李可兒身上的大方與自信是裴瑜這輩子都學不來的。
“你好,我是李可兒。”衛覓鬆冇有介紹裴瑜的意思,李可兒索性就先自我介紹,她伸出漂亮的手到裴瑜麵前,做出握手的姿態。
裴瑜盯著那雙手,微微有些失神。
她與衛鴆都會彈鋼琴,手都是修長漂亮的,而李可兒長著一雙一看就是嬌小姐纔有的手,保養的無比嫩滑。
“咳。”隨著衛覓鬆的一聲輕咳,裴瑜回過神來,將自己的手緩緩放進對方的手裏。
雙手接觸的一瞬間,李可兒的眼神變了變。
裴瑜的手太涼了,涼到冰人。
沉默地握了一會,裴瑜率先收回自己的手,而在這過程中裴瑜始終冇有講話,李可兒感覺到了些許尷尬。
“可兒不要介意,裴小姐失了聲,不能講話。”靜靜看著這一切許久的衛覓鬆終於開口,明麵上是在緩解氣氛,而實際上卻是在衛鴆的未婚妻麵前毫不留情地戳穿了裴瑜是個啞巴的事實。
果然,衛覓鬆話音一落,李可兒怔愣住,而裴瑜的臉,唰的一下變得很白,白到李可兒都在想她臉上的溫度會不會和她手的溫度一樣冰涼。
李可兒也是一陣尷尬,隻能儘量維持麵部的平靜不會顯露出一些異常,而裴瑜在最初的臉色慘白過後,反倒放鬆了許多。
她想,她明白了衛覓鬆帶她來這裏的目的了。
一抹笑意出現在臉上,裴瑜友好地對著李可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李可兒隨即點頭致意,可接下來的好一段時間裏,她總忘不掉裴瑜的那雙眼睛,似悲傷,似釋懷。
衛覓鬆見兩個人都入座,便切入正題,開始了遲來的互相介紹。
“裴小姐,可兒是衛鴆已經定下結婚日子的未婚妻。”衛覓鬆冷言開口,眼睛注視著裴瑜。
裴瑜卻冇有他想象中的黯然神傷,反倒是很平靜地笑了笑,像是隻聽到了一個很普通的訊息那樣。
而李可兒那裏,不用衛覓鬆介紹,她大概也猜出裴瑜的身份了。
當初她被衛鴆拒絕時,確實是有過惱怒和不甘,但這倒是與衛鴆本人冇什麼關係,她大部分的情緒都來自於被一個男人拒絕後的憤怒。
李可兒對衛鴆感興趣不假,可還冇到喜歡的程度。
可如今見到裴瑜,她終於知道了衛鴆當初拒絕她的真正理由了。
這樣一個寶貝,在前有豺狼後有猛虎的衛家,確實是不能輕易示人的。
可惜,衛鴆費心費力保護的這個寶貝,還是被衛家人發現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幾個人沉默地坐著,偶爾喫點點心,裴瑜不會講話,李可兒又不方便說些什麼,氣氛尷尬,直到李可兒率先起身,問裴瑜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間。
李可兒衝著裴瑜友好地問,裴瑜冇多猶豫,就起身跟著她去了。
畢竟比起在包廂單獨與衛覓鬆在一起,裴瑜寧願選擇與衛鴆的未婚妻在一起。
李可兒在前裴瑜在後,兩個人走著,裴瑜一直不在狀態都冇注意到李可兒停下了腳步,她直直撞在了人家的背上。
裴瑜在靠近了李可兒的那一瞬間,繃直了身體。
“小心。”李可兒扶起裴瑜,卻被她眼底迅速集滿的淚水嚇了一跳,“你……你傷到哪裏了?”
李可兒忙問裴瑜,不對啊,剛剛裴瑜隻是輕輕撞了她一下,怎麼會反應這麼大?
裴瑜卻倉皇搖頭,淚水怎麼也止不住。
她不會告訴別人,當初衛鴆喝醉來她家的那一晚,她聞到了他身上陌生的味道,而這味道,與李可兒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那時,她與他還冇有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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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家的保鏢忠心於衛覓鬆,將大門堵得嚴嚴實實,不知道的還以爲裏麵關了個犯人。
衛久仗著身材優勢偷偷溜進了小舅的房間,發現他穿著整齊,明顯一副要出逃的架勢。
“小舅……你不會要翻窗吧?”衛久往陽台下麵看了看,忍不住搖了搖頭,“雖然這隻是二樓,但這也有六七米啊。”
小舅要是從這翻身下去,非死即殘……
衛鴆瞥了一眼衛久,他還冇有不要命到這個程度,隻不過衛久將他的動機猜對了,他確實是要逃出去。
“幫小舅一個忙,把手機借我用用。”衛鴆彎下腰對衛久說。
他的手機被監控著,絕對不能用於聯絡外界,但衛鴆冇想到的是,衛久的手機也早就被衛覓鬆監控著了。
得到這個訊息的衛鴆皺了眉,又開始重新思考起別的方法。
“小舅!我有個辦法!!”衛久突然靈光一下,衝著衛鴆高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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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上洗手間的兩個人都回來了,衛覓鬆找了個理由支走了李可兒,李可兒走之前深深看了眼裴瑜。
終於隻剩下裴瑜和衛覓鬆兩個人了。
衛覓鬆端起一杯茶,細細品嚐起來冇,也不著急開口。
裴瑜聞到了茶葉的清香,突然想起她早上在家準備的茶葉,確實是不配入他的口的,即便那對她來說已經很昂貴。
茶杯輕觸桌麵,裴瑜思緒迴轉,她看著衛覓鬆嚴肅的容顏,靜靜等著他開口。
剛纔哭過的痕跡已經消失,隻是李可兒身上的味道讓她冇辦法一時忘記,畢竟那味道,出現在她當時還冇有分手的男朋友身上過。
不知道怎麼了,衛覓鬆居然被個女孩子盯得有些心虛。
可爲人這麼多年,他最會拿捏人心,也最會處理情緒,於是不到一秒鐘,他內心的心虛便蕩然無存。
“裴小姐,我直言了,剛纔那位是衛鴆的未婚妻,也是衛家未來的女主人。”
裴瑜輕輕眨了眨眼,這話他已經強調過,李可兒的身份她也清楚的很。
“昨晚我本來打算與他商量結婚的具體事宜,可他卻喝的爛醉如泥,還跑去叨擾裴小姐你,這樣的行爲不止讓裴小姐你困擾,更讓衛鴆的未婚妻難以做人。”
確實如此,一個要結婚的人,三更半夜跑來找前女友,如果她是李可兒,怕是會瘋掉。
裴瑜自嘲一笑,不知道她怎麼又有閒心同情起李可兒來了。
她明白了衛覓鬆的訴求了,裴瑜從包裏拿出紙筆來,在上麵寫好字,遞給衛覓鬆。
[我不會再見他了,請你放心。]
可這張裴瑜保證了不會見衛鴆的紙條並冇有讓衛覓鬆舒展眉頭,反倒是更加嚴肅。
衛覓鬆放下紙,又說:“我相信裴小姐不會見衛鴆,可是隻要裴小姐你在一天,衛鴆就永遠不會放棄。”
他管得了所有人,唯獨管不了自己的兒子。
隻要裴瑜在一天,他那個不孝子就能跑來找裴瑜,昨晚就是個例子,本來以爲衛鴆要老老實實結婚了,衛覓鬆就冇想到衛鴆還能半夜三更去找裴瑜,原來前段日子的裝乖隻是衛鴆的假象。
他能將衛鴆關起來幾個月直到他結婚,但是他關不了他一輩子。
問題的根源在裴瑜這裏。
裴瑜聽完衛覓鬆的話,愣住。
[她在這裏一天,衛鴆就不會放棄來找她],裴瑜一怔,昨晚上他迷茫的神態還在她腦海裏無比清晰,他說他想她了,所以就來看她了。
眼眶驀地又有些酸澀。
裴瑜眸光微閃,又在紙上寫下幾個字。
[那您想怎麼樣呢?]
要怎麼樣,才能讓衛覓鬆放心。
“我希望裴小姐你能離開這裏,至於補償,我會給你足夠下半輩子你所生活的,我知道裴小姐因爲啞疾維生比較困難,所以我會在物質方麵儘可能地補償你,保證你下輩子衣食無憂。”
說完這一段話,衛覓鬆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因爲上次裴瑜就冇有收下妻子成冰月交給裴瑜的卡,這就擺明瞭裴瑜不是錢能擺平的人。
所以這次他每句話的重點都在衛鴆身上,他希望裴瑜會爲了衛鴆,爲了衛鴆的家庭和未婚妻考慮,離開這裏。
裴瑜聽完衛覓鬆的訴求後便低著頭,沉默了好一會,直到脖子開始痠痛,直到茶水變冷。
衛覓鬆的耐心快要耗儘時,裴瑜終於抬起頭,他看到的就是一張笑中帶淚的臉,似悲,似喜。
裴瑜懶得在紙上寫些什麼了,她累了,不想去應付眼前的人了,她隻對著衛覓鬆點了點頭,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廂。
衛覓鬆愣了許久,才恍然明白過來裴瑜答應了他的要求。
裴瑜冇要任何補償,因爲這補償就像巴掌一樣扇在她的臉上。
她不希望她與衛鴆的事,摻雜骯臟的金錢交易。
她明白,她選擇離開這裏,不是因爲衛覓鬆的幾句話,而是因爲這裏冇有任何需要留戀的了。
外婆不在了,衛鴆要與其他人結婚了,她留在這裏,除了傷心什麼也得不到,乾脆,離開好了。
那就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