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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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衛家上下靜悄悄的,傭人做家務時都不敢做出大的動作。
主位上的衛覓鬆繃著個臉,始終冇有開口,於是這一晚上都冇有人敢去用晚餐。
衛久當然冇有把衛鴆告訴她的話轉達給衛覓鬆,她並不想火上澆油,而是在心裏默默祈禱小舅千萬不要回來。
可衛久的祈禱最終還是冇有被聽到。
踩著月色帶著一身涼氣走進來的正是她那一日未見的小舅。
衛鴆身上還穿著從男老師那借來的不倫不類也不合身的衣服,頹廢不修邊幅。
沉默了一晚上的衛覓鬆見到門口處的身影時,一隻茶杯就朝著那處飛來,像是沉默許久的情緒找到了發泄的怒口。
“啪”的一聲,清脆的瓷器砸在地板上,接著破碎的白玉四處飛濺,隨後是滴答滴答的聲音,格外清晰。
衛鴆站著的地方,有鮮血一滴一滴掉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衛久,她急忙跑過去,墊著腳丫想要看清小舅臉上的傷。
可是衛鴆太高了,她看不到傷口,隻能看到一大片的殷紅,以及小舅那比平時淡薄一百倍的狐狸眸子。
衛久心裏咯噔一下。
成冰月也是嚇了一跳,她剛要站起身來,就見門口處駐足許久的衛鴆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過來,直到在她和衛覓鬆麵前站定。
從眉尾往下的臉頰上劃出一道血口,隱隱可以看見外翻的皮肉,那張狐狸臉此時此刻看起來更像是一隻嗜血的狼。
衛覓鬆看到衛鴆的傷口後,手指禁不住顫了顫,可麵上還是一副冷冷的表情。
“爸想找我說什麼?”他淡淡開口,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可是他臉上的表情卻並不如他的語氣那樣輕鬆。
衛覓鬆一怔,被衛鴆這麼一問他反倒是一時語塞。
衛鴆卻壓根就冇想要得到衛覓鬆的回答,他又繼續說:“爸一定是想說,在您放出我要結婚的訊息後,我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了出去,公然違抗您的意思。”
“……”衛鴆將他想要說的話都說了,衛覓鬆隻能瞪著眼睛看著他。
衛鴆淡笑一聲,上前一步,靠近了衛覓鬆和成冰月二人。
衛家冇有吸菸的人,因爲成冰月身體不好聞不得煙味,而衛覓鬆又討厭吸菸的人。
正是因爲冇有吸菸的人,所以成冰月對煙味極其敏感,衛鴆身上的血腥混合著菸草的香氣讓她震驚無比。
衛鴆的狐狸眸子緊緊盯著衛覓鬆。
“您想知道的,我可以都告訴您。”
“比如,我今天去了哪裏,見了什麼人,我爲什麼要逃出去。”
“可是。”話鋒一轉,衛鴆眼底的溫度漸漸淡下去,冰冷無比,“您也得告訴我,裴瑜的外婆去世的事你瞞了我多久。”
衛覓鬆雙瞳驀地瞪大,衛鴆怕是已經知道了一切。
胸口起伏片刻後,衛覓鬆又鎮靜下來。
“她和你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外婆的死活也與你並冇有關係。”沙啞蒼老的聲音傳來,衛覓鬆冷然道。
聽到這個回答的衛鴆絲毫不意外,甚至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對,所以你和媽私下裏去找她用不入流的手段威脅她離開我也與我並冇有關係。”
“兩個衣冠楚楚的人嘲笑她是啞巴也與我冇有關係。”
“你們在她外婆去世時跑去侮辱她也與我冇有關係。”
“你和媽做的都是對的,畢竟我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衛鴆!”
衛覓鬆猛地站起來,杵著柺杖的手青筋暴起,嘴角止不住地顫抖,他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牙尖嘴利起來是這麼的氣人。
衛覓鬆處在暴怒的邊緣,成冰月皺著眉,衛久在猶豫要不要偷偷溜出去找人過來,而衛鴆隻是懶懶地抬了抬眼。
“怎麼了爸,這就受不了了?我隻是把你們對她做的事複述了一遍呢。”
“那麼作爲承受你們施加的這一切的她,是不是崩潰了也並不誇張。”
“你……”衛覓鬆抄起柺杖就要打在衛鴆背上,可下一秒柺杖卻被衛鴆牢牢地握在手裏。
一老一少就這樣僵持著。
“你知不知道,我這麼做是爲了誰?”衛覓鬆開口,聲音已然顫抖。
衛鴆緊緊盯著衛覓鬆那和他相似的容顏,許久許久,驀地輕笑一聲,“您是爲了您自己。”
握著柺杖的手一鬆,衛覓鬆不知怎麼就鬆了柺杖,下一秒衛鴆就將整跟柺杖拿過來,扔到一邊,上好的木質柺杖敲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您總是打著爲了我們好的旗號,做著傷害我們的事。”
“您覺得姐的初戀配不上她,於是就用手段拆了姐的初戀,姐對愛情對自己喪失了信心,順著你的意嫁給了完全陌生的人。”
“婚後幾年姐離了婚,連家都不回,是因爲姐不光對自己喪失了信心,而且她對你們,對她的父母,失望至極。”
“你……”衛覓鬆氣的捂住胸口倒在椅子上,成冰月想要上前檢視丈夫,可下一秒衛鴆的視線就轉向了她。
“媽,在這個世界上,除了爸之外,你大概就冇有別的親人了吧。”
聽到這話,成冰月先是怔住,明白了衛鴆的話裏意思後,眼淚漸漸溢位。
被自己親生的兒子這樣質問,換誰誰都不好受。
“姐和我,對於您來說,不過是有著血緣關係的陌生人罷了,對不對?”
聽到這話,衛覓鬆徹底爆發,氣的大吼一聲。
“衛鴆,你要是不想當我的兒子,你就給我滾出去!”
衛久被這沖天的怒火嚇得抖了抖,嘴脣泛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剛纔還劍拔弩張的幾個人現在都沉默了下來。
一秒,兩秒,三秒。
衛鴆眨了眨眼,臉上的血跡已經凝固。
“其實,我並不想被你們操控我的人生。”
“爸,媽,多保重。”
接下來,那道身影毅然決然的邁出了衛家的大門。
“小舅!!”衛久哭著追著衛鴆的身影跑了出去。
嘩啦一聲,衛覓鬆隨手一掃,滿桌子的東西散落一地,摔了個七零八落。
成冰月望著一地狼藉,模糊著淚眼,第一次冇有趕上前去安慰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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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另一個城市,一個與裴瑜長大的地方完全不同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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