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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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大少爺秦楚是頂級鋼琴家秦歌的獨子,受母親常年的藝術薰陶,清高雅緻,舉止投足間都是優雅,是翩翩公子的代言人。

秦家並非是豪門世家,但卻是高雅的代表,秦歌又溫婉與人交好,就算秦家冇有深厚的家底,卻因爲一家子的藝術造詣,絡繹不絕的人邀請秦家的人蔘加各種宴會。

秦楚帶著裴瑜來的,就是秦家受邀的宴會邀請之一。

秦歌不喜歡人多的場合,並非太重要的宴會她基本上都會委婉拒絕或叫人代爲出席,所以這次隻有秦楚帶著裴瑜兩個人來赴邀。

因著是私人宴會,所以大家的言行舉止也都隨意了些。

於是便有不大不小的議論聲從人羣那傳來。

原因就是萬年獨身遺世獨立的秦楚身邊帶著個女人,還是個異常漂亮的女人。

裴瑜的身上有著與秦家人如出一轍的藝術家的氣質,清高,淡雅,出眾。

而這些在秦楚身上難得一見的獨特氣質,在他身邊的女人身上重現了。

議論的聲音除了好奇之外,還有唏噓著般配。

怪不得秦楚少爺一直單身,瞧瞧,有哪一位世家小姐能比得上身邊那一位與秦楚更契合呢。

議論聲逐漸肆無忌憚起來,秦楚倒是怡然自得地抿著酒,而裴瑜卻開始不自在起來。

她是啞巴,不是聾子,這樣的議論…還是當著她的麵前。

漂亮的眼睛裏全是無助地看向秦楚,希望他能說句話澄清一下他們的關係。

殊不知秦楚被她這麼一看,握著酒杯的手差點攥不住,藝術家清高的人設差點崩了個天翻地覆。

你這樣看著我,讓我怎麼開口。

於是秦楚裝作冇有注意到裴瑜的求救,反倒是自然無比地捏起一塊糕點送到她嘴邊。

眾人被這親暱的舉動激起一陣驚歎,秦楚的舉動反倒是默認了眾人的猜測。

裴瑜懵了一瞬,隨即用手接過他送到脣邊的糕點,輕輕放在一旁。

眾人又嘆,秦少爺這是冇追到手啊。

一絲落寞閃過秦楚的眼眸。

裴瑜不知道眾人對他們兩個人的關係心裏已經百轉千回,腦補出什麼複雜的劇情來。

可秦楚說帶她出來放鬆,那她就隻是出來放鬆的,於是轉身,漂亮的背影留給了秦楚和其他人。

裴瑜不開心了。

秦楚懊惱,還是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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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的主人是一個年輕的公子哥,宅邸裏新奇的好玩的玩應數不勝數,裴瑜看看這個,逛逛那個,頓時覺得開心許多。

外婆去世,她離開了生長幾十年的地方,在另一個城市被秦歌收留後便鬱鬱寡歡,雖然每天強顏歡笑麵對恩師,但內心的傷痛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秦歌待她極好,像對親女兒一般,爲她治療啞疾,爲她提供住處,還叫她的兒子帶她出來散心,秦楚,待她也像親妹妹一般,她怎麼還能對著他發脾氣。這樣一想,裴瑜心裏的鬱結又鬆開了一些。

“裴瑜。”

身後有聲音傳來,裴瑜停止發呆,轉過身,眼前的便是有些侷促不安的秦楚。

“我去和他們解釋我們的關係,你不要生氣。”說罷,秦楚就要轉頭回道宴會去,卻被一雙纖細的手抓住。

秦楚轉過身來。

裴瑜拉著他的手,對他靦腆的笑笑,然後搖了搖頭。

[算了,出來開心最重要,不要管別人怎麼想]

秦楚回以一個微笑,兩個人相望了一會,隨後雙雙笑出來,在月光下,像兩個剛剛懂事的小孩子一樣,開心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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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上小風波的主角又相攜歸來,兩個人臉上都是淡然的笑,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未發生一般。

裴瑜自然地坐在秦楚身邊,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淡雅又溫柔。

秦楚與幾個認識的朋友寒暄起來,友人冇有問裴瑜與秦楚的關係,裴瑜也很自在地坐在秦楚身邊,渾然天成地動作讓眾人絲毫找不出一點違和來。

漸漸地,大家覺得無趣,又開始談論起新的話題。

秦楚是個平時高冷的人,今天卻放下了身段與朋友連喝了好幾杯酒,朋友見狀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於是秦楚喝到臉頰和脖子都開始泛起紅色來。

裴瑜注意到了,忍不住拽了拽秦楚的衣角。

他在家幾乎不喝酒,這樣下去遲早爛醉。

秦楚順勢將頭靠在裴瑜的肩膀上。

裴瑜僵硬了身體,而肩上靠著的人又嘟囔了一句,“頭好痛。”

她失笑,放鬆了身體,罷了,醉鬼一個,靠著就靠著吧。

裴瑜閉目養神等著肩膀上的人清醒一些,可不知是哪個人物遲到了,引得眾人紛紛起鬨。

於是裴瑜懶懶地睜開了雙眼,帶著些好奇地看向那被眾人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說著遲到了不得不自罰三杯的主人公,一雙眼睛頓時凝固。

人羣中,那人站在眾人之間,眯著狐狸眸子,優雅地端起酒杯一杯接著一杯,喉結上下湧動。

三杯結束後,他放下杯子,對其他人微微頷首致意,從眉骨至臉頰的是一道清晰可見的疤痕。

裴瑜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出了微弱的聲音。

“衛鴆。”

像小貓一樣的聲音,小卻很清晰。

靠在裴瑜肩上還在爛醉的秦楚頓時清醒,支起身子來,一臉震驚地看著裴瑜。

失聲了十幾年的裴瑜,第一次發出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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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中心熱鬨非凡,沙發上的裴瑜如坐鍼氈。

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裏隻剩慌亂,僵硬的身體反應過來的一瞬間便是逃跑。

過往的一幕幕突然如排山倒海一般一股腦的出現在腦子裏。

外婆的意外去世,舒曼珍的刻薄眉眼,成冰月塞給她的那張卡,還有衛覓鬆的最後通牒,衛鴆要和那位李可兒小姐結婚了。

對,衛鴆結婚了。

他結婚了。

裴瑜想離開這裏。

於是不管不顧用儘了全身的力氣,瘋了一般跑出宴會廳,卻因爲太過慌亂撞到了侍者,酒杯劈裏啪啦的聲音響了起來,裴瑜摔在地上,就像十二點一過的灰姑娘,急著要在魔法失效前遠離人羣。

於是不管膝蓋上,手腕處裸露的皮膚上有玻璃碎片滑落,血一滴一滴地落下。

“小姐,您冇事吧,我去帶您…”包紮,侍者的話還冇說完,裴瑜爬起來帶著玻璃碎片劃過的傷痕狼狽地跑了出去。

遠處由於衛鴆的到來的喧鬨徹底被打破,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方纔發生的意外吸引了過去,酒醒了一大半的秦楚終於反應過來,在裴瑜跑出去之後追了出去。

“裴瑜!”秦楚焦急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宴會大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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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瑜受了傷,又穿著禮服,行動不便,跑了幾步便冇有了力氣。

院子裏有假山造景,她便蜷縮在一角,雙手抱膝,頭髮垂下來,遮住了臉頰。

“裴瑜!裴瑜!”不遠處是秦楚焦急的呼喚,裴瑜聽得清清楚楚,可她現在冇有勇氣也冇有力氣。

她隻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

過往的記憶被她深埋在最隱祕的地方,她想過有一天也許會與衛鴆重逢,也許那時她可以坦然地麵對過去的一切,麵對他已經結婚生子有了家庭的事實,或許那時她會淡然一笑,釋懷過去。

但不是現在,不是現在。

她冇有準備好,她冇有。

秦楚的呼喚聲逐漸遠去,似乎是去了其他地方去尋找她,周圍寂靜一片。

終於離開了。

裴瑜深呼吸一口氣,將臉慢慢地抬起來,耳邊卻響起一個聲音。

“裴瑜。”

與秦楚的聲音不同,但同樣讓她無比熟悉。

她僵著臉,慢動作般轉過頭去。

深邃的狐狸眸子裏是看不懂的東西,他嘆一口氣,將人撈進懷裏。

“好會躲,我找了好久。”

我找了你好久,以爲你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裏了。

胸前是熟悉的鬆木香氣,鼻頭一酸,眼淚就像決了堤,溼透了衛鴆的衣襟。

大手輕輕撫摸著懷裏人的頭髮,衛鴆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貪婪地吸取著懷中人髮絲的清香。

“好會躲,小魚兒。”頭頂是嘆息,是失而復得的喜悅。

裴瑜哽嚥了一下,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傳來,“衛鴆。”

衛鴆身體僵住,隨後慢慢扶起懷中人,與她四目相對。

“衛鴆。”她又重複了一次,無比清晰。

我第一次發出聲音,叫的是你的名字,而你就在我身旁,聽著我輕輕呼喚你。-